杯装星之彩

The past should give us hope.

【天下有情人/11H】望着我

※OOO | Ankh × 泉比奈。

※一些期间限定诈尸故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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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>


他的确是死了。Ankh从铺着红绸的沙发里睁开眼后没多久就意识到了这桩事。阳光从沙发正对面的木窗外投进来,眩目得令他下意识抬臂横在眼前,不想却望见了一只半透明的手。这场景颇有些诡异了。透明的手臂自然无法挡住哪怕一丝的阳光,明亮的光就这么毫不犹豫地穿过了他的身体,扑在他身下的红绸上。Ankh低下头,透过自己的半透明的躯体,看见布料上的褶皱被日光投出的阴影,像是蜿蜒的裂痕——裂痕?Ankh的思绪停顿三秒,一枚碎裂硬币的记忆从脑海中悄然浮现。他恍然想道:噢,我已经死了。

不明所以的亡灵大致领会了眼下情形,但同时也感到些许困惑:自己无疑是已经死了,为什么还会维持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状态停留在世间?诚然,他曾听闻人世间流传的说法,是说倘使某人死前心有执念牵挂,死后或许就会化作一抹魂灵在常世驻足。但这也不太对。一则他并非人类,二来他自认无甚挂碍——非要说的话,可能确实挺惦记映司许诺的冰棍,但这大约还称不上是执念。要知道,死亡于寻常人类来说或许是桩憾事,但对Ankh这样的贪欲者来说却截然相反。能够“死去”而不是“消失”,这证明他已非真木所说的那种“硬币意识的集合体”,而是在复苏后这段与人类相处的过程中,真正成为了一个活着的生灵。即便这段时间转瞬即逝,同贪欲者渡过的那些古老而漫长的年岁比起来,短暂得如同一个闪念,然过往八百年,他都不曾有过如此心满意足的时刻。贪欲者几乎不会死,换句话说,它们也就从未真正活过。是作为不知生命意义的非人异种浑噩地存在着,还是选择成为生命短促如流星却真实活着的生灵?对于Ankh来说,答案显然毋庸置疑。死亡于他而言,与其说是旅程的终点,不如说更像是沿途的其中一程风物罢了。

因此,贪欲者未免有些费解。从前他不知死亡为何物,现在反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——假如这能称得上是活着的话。活着啊……Ankh顿了一下,忽然记起一桩要紧事:现在是什么时候?距离他死去以后过了多久?……总不至于是回到了决战那日之前吧,那他岂不是会遇见过去的自己?

贪欲者本人大约也被这离奇猜测搞得有些微妙。他一撇嘴,本能要往口袋摸去,随即便意识到手机是不会跟着自己变成幽灵的。道理固然是这个道理,但Ankh性格使然,仍然为此感到一丝恼火。

……算了,不就是时间。Ankh自我说服三秒,勉为其难地同现实妥协,决定到店里看看有没有挂钟。他从沙发上直起身,熟门熟路地踩着箱子跳下来——这次想必不会惊起阁楼地板上哪怕一粒灰尘了——来到门前。幽灵犹豫片刻,试图用自己半透明的手去勾了下门把,毫无意外,果然握了个空。Ankh瞥了一眼那截没入门板的手,眉梢毫不掩饰地挑起一个嫌弃的弧度,接着抬腿穿过薄薄木门——当然,嘴上还不忘啧一声,以表此刻心情之不爽。

 

门外当然是Cous Coussier。并没有添置什么家具,也没有改变装潢,依然是那个他们都很熟悉的多国风情料理店。只是不巧,看样子好像没在营业中。Ankh四下环视一圈,偌大一间餐厅空空荡荡,店里非但没有顾客,就连店主也不在,往常开业时那些深得她青睐的花哨主题装饰品甚至都不见踪影,只在中间的台面上挂了一条横幅——由于角度问题,Ankh有些看不清上头的字。但这算不上什么问题,绕过去就行了。他只花几步就到了跟前,扫了一眼横幅,忽地一怔。隔过几秒,他抱着臂眯了眯眼睛,要笑不笑地“欸”了一声,话尾曳出长长的、意味不明的声调,好似有几分了然,又捎了些许兴味。

 
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唐突一声响动,动静不算小,弄得Ankh险些吓一跳。他很快意识到,是店门被拍开了——伴着许多人的谈笑声,顷刻间就让寂静到冷清的店里重新热闹起来。于是,Ankh听到了很多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。可他却仍一动不动站在那儿,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些熟悉的背影,任凭他们从自己的身侧路过,继而向某个角落里的座位走去。大抵是有什么好事发生,他们此刻有说有笑,眼睛里都闪动着快乐的光芒,浑然不觉厅中尚有名不请自来的魂灵。魂灵若有所思,又瞥一眼厅中横幅——那上面“庆祝泉信吾警官结案立功”几个字相当浮夸,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店长千世子小姐手笔。此时,这位过分热情的店长正在最前面领路,泉信吾被她拉着,跌跌撞撞在后头走,再往后跟着的则是Birth的那两名着装者——嗯?Ankh点点人数,稍微一怔:似乎少了谁吧?

少了谁呢?反正不是在说火野映司。既然泉信吾在这里、甚至工作得还挺顺利,那么眼下必然距离决战那天已经过去了相当一段时间。映司啊……Ankh摸摸下巴,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,他估计已经去远方旅行了。现在不晓得是到了哪儿——总之不太可能还待在店里。

思绪将将走到一半,自他身后忽地又传来一阵细碎脚步,像是断线的珠串散落在石板上。分明是很轻巧的声音,但落在Ankh耳中,无端令他打了小小一个激灵,迫使着他倏然转过身,遥遥地望向声音的来处。

于是他看见有人抱着一纸袋东西,从门口走进来。由于逆着光,Ankh能看见光中那些缓缓飞散的尘埃,看见一个被光勾勒得微微发亮的轮廓,却始终看不太清那张面容。他只能听到她带着笑意的声音:“等一等我啊,哥哥。”

那人朝Ankh的方向看过来。而Ankh清楚地明白她的视线并未落在他身上——他只是刚好站在了她与信吾的中间,因而令他恍惚间产生了一些自己正在被注视着的错觉。从前也是这样,总是这样。这种错觉使得Ankh不由自主回想起过去种种,想到泉比奈曾经透过他去看信吾的目光——那目光有时让他很不舒服。那时候,她总会有意无意地偷偷瞥他,生怕信吾受他牵连。现在她不用再这样了,Ankh稍微有些冷淡地想着。我离开她哥哥的身体了,对她来说,这应当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?

而在他的几个闪念间,泉比奈已经向他——或者说向他身后信吾的方向走来。待Ankh回过神时,女孩子正巧来到他身侧。一个极近的距离,Ankh只消一垂眼,便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。擦肩而过的那个刹那,她的胳膊甚至穿过了Ankh一小部分透明的躯体。即使是对贪欲者来说,这也足够称得上是桩新奇体验了。

泉比奈手里抱着东西,因而没有随他们入座,而是先转去了厨房收拾。幽灵面有微妙,站在原地踌躇两秒钟。不知出于什么心理,他最终抬起腿,慢吞吞地也跟上了她的步子。

 

泉比奈先从袋子里拿出几样厨房里的日用消耗品摆进柜子,随后则又走到冰箱前,预备将剩下的一些食物放进去。Ankh也熟门熟路绕过来,见到这个从前被他屡屡光顾的家用电器,一时还有些触景生情,略略欷歔地想起火野映司屡次给自己打的几张数以年计的冰棍白条,难免也怀念起那些冰棍的味道。这种甜而冰凉的东西,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的事物,构成了他同这个世间最初的那点交集。非人的造物窥得真实一隅,从此萌生出了欲望,第一次开始思考起生命为何。人类之于他而言,逐渐也由一个无意义的符号演变成了所希冀的事物。人类,这着实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种族——分明是贪欲者们动动手指就能掐断的脆弱存在,然却又能够轻易触碰到那个作为贪欲者穷其一生也无法体味到的、真实的世界。人类啊。有多么可恨,就有多么让他向往。

而这些关于过往的杂思令他不免有些走神,目光一飘,正巧就望见架子一角依然搁着他熟悉的包装盒——这次他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了。就在Ankh犯愣的几秒间,泉比奈将冰棍盒子摇了一摇,里面只剩了一支冰棍。她将最后那支冰棍拿了出来,捏在手中看了好一会儿,神色很是有些懊恼。“……忘记买冰棍了。”女孩儿轻声自言自语,丝毫不知自己此时正在被注视着。她垂下眼帘,只微微抿一抿唇,很快就将冰棍放回原位,继而合上冰箱门,预备离开厨房。

而这情状看在Ankh眼里,倒令这个百无聊赖的魂灵凭空产生了几分兴趣。他在泉比奈脸上曾经见到很多种情绪——悲伤的、恼火的、挣扎的或是痛苦的,可还从没见过这一种。浅淡、朦胧,如同雾一样看不清晰的情绪。

 

Ankh跟着泉比奈回到厅中的时候,看见他们已经围坐在圆桌边。桌子中央摆了一只分量很足的蛋糕,顶上用红色的果酱裱上“恭喜立功!”几个字。店长表情很有些兴奋,正在将一柄蛋糕刀递给泉信吾,望见她从厨房出来,又开心地同她挥挥手,示意她快点过来。

泉比奈略有些惊讶了,“千世子小姐还准备了蛋糕?”

“不是哦,蛋糕是里中小姐带来的,”店长合起手掌,快乐地说:“是鸿上会长说,庆祝活动怎么可以少了蛋糕!”又拍了拍泉信吾的肩膀,“信吾君,许个愿就可以切蛋糕啦!”

“喂喂又不是过生日,”伊达明忍不住吐槽道,“怎么还有许愿环节?”

而店长显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需要考虑的问题,“不要在意那种事,”她理所当然地说:“信吾君重要的庆祝会,难道不值得许一个愿望吗?”

“不,话不是这样讲……”

“哎呀不要磨蹭了,吹蜡烛吹蜡烛——”

“可以切蛋糕了吧?”

“信吾君刚刚许了什么愿望?”

“哎?我希望……”

“哥哥,愿望怎么能说出来,”少女的声音急忙插进来打断这段对话,“说出来就不灵了!”

他们热热闹闹地聊着。Ankh本对泉信吾的愿望没什么兴趣,但那些快乐洋溢的声音依然轻而易举传进他的耳朵。交谈间的某个字眼落进旁听的幽灵耳中,一些属于生前的旧事便不由自主从记忆的长河中悄然浮现。

愿望啊。

 

在不算很长的从前,那个实际上是泉信吾生日的夜晚,他倒是曾开玩笑似的随口许过一个愿望——一个与贪欲者怀有的欲望不同的、人类定义中的愿望。他甚至还能回忆起彼时泉比奈朝他看过来的目光,无奈又伤感,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同他针锋相对地吵架。她用那种复杂目光注视着他,轻声开口:……我们在生日许愿,只是代表着一种寄托,重要的是这愿望本身,而不是它能否能实现。

那还真够没意义的——Ankh如此心想,但没有说出来。

但泉比奈大约读懂了他咽回去的那半句话。这就是人类啊,Ankh。她此时的口吻也如她的目光一样轻了。人类……就是会为了很多可能没有意义的事情付出一些东西的。

是这样吗?可能确实吧。事实上,他不理解人类。八百年前先代的王究竟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想要攫取力量,最终演变成那种无可挽回的局面,八百年后的这些人们活在世上,又是在追求些什么……他始终不能明白。对与贪欲者来说,这原本都是毫无意义的存在,除了自己根源的欲望以外,他们不必也从未考虑过别的事物。然复苏后与人类相处至今,现在的他已经隐约意识到这似乎是不对的、不好的——但具体是哪里不对、什么又才是好的呢?Ankh仍然不得而知。他只知道他想要弄清楚真相——倘使模仿人类的思维方式,会让这个疑问得到一些解决么?

这个念头如同跃出海面的飞鱼一样从Ankh的脑海闪过,令他不由自主就这么答应了一句:是么?那我许一个,倒也不是不可以。

兴许是没想到他这次没再同她唱反调,见他如此配合,泉比奈反而不太适应似的怔忡了片刻。良久,她才复又问道:所以,Ankh会许什么愿望呢?

愿望,人类的愿望。她刚刚是怎么说的?寄托着自己的情绪、可能没多少意义……还有什么来着?

贪欲者啧一声,方才一刹那跃出海面的飞鱼又在转瞬间被海水重新淹没,他这时不禁开始为自己方才竟想要揣摩人类的这个闪念感到滑稽了。真是可笑。一个硬币的集合体而已,里头除了它们根源的欲望,还能有——还想要有什么别的东西呢?

思及此处,一些令人烦躁的情绪就升腾起来。Ankh啧了一声,正要反悔,无意间撩眼一扫,不想恰好撞上泉比奈望过来的视线。在夜色里,那双瞳孔仍然清透而澄澈。拜鸟系贪欲者天生一副好视力所赐,Ankh不费劲就能看清在她眼底映出来的那个小小的、自己的影子——可她真的是在看着他么?青年散漫地想着,不见得吧。说到底,今夜本应是泉信吾的生日,想来她也只不过又是习惯性在透过他注视着自己的哥哥罢了。虽说他早已习惯她的习惯,然每每意识到人类这种脆弱而麻烦的感情,总还是会令Ankh略感无所适从。

而或许是他过去的积压的那些不满达到某个临界点,或许是这个静夜适宜情感的发酵,原本对泉比奈这样的目光已经见怪不怪的Ankh久违地又被勾起一点情绪波动。有别于过去那种纯然负面的抑郁与恼怒,更接近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茫,像是孑然一身从世间路过的旅人在叩问自己旅途的意义。

属于人类的愿望是什么样的呢?

恍惚间,就像断电的录音机重新插上插头,方才想不起来的那些话语,在Ankh脑海中忽地重新播送了一遍。

 

——寄托着自己的情绪。无所谓实现与否。或许没什么意义但却又对自己很重要的。

 

那我想要那目光看着我。Ankh蓦地愣了一愣,这个念头此前他从来没有想过……然此刻凭空出现,却立刻就在思维里落地生根迅速蔓延,仿佛早已在心中过了千百遍一样,就那样顺理成章续了下去——我想要……那目光所及的地方,不再是别的什么人。有人爱我或者恨我,都只是因为我是我,而不是其他人的影子。

 

泉比奈自不知他这些纷乱闪念,那双如鹿一般湿润的黑色眼睛依然宽和地望着他。Ankh还没想好么?她温温开口。

一个愿望而已,有什么难想的?Ankh立刻否认了。他长长呼出一口气,似是轻描淡写地:那我希望有的人……不要那样看着我。

泉比奈怔了一怔,继而摇摇头,抿唇笑起来:谁让Ankh你总板着一张脸。小孩子觉得你凶,大人怕你找麻烦。

她大约是理解到什么别的地方去了,但Ankh也没打算纠正她。他此刻已然恢复了以往那种吊儿郎当的散漫做派,唇角稍稍一牵,似笑非笑瞥她。是吗,他最后这么说着,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来:人类就是麻烦。

此等冥顽不灵的发言令泉比奈果然蹙起眉。她不再用那种安静而忧郁的目光注视着他了,转而嗔道:Ankh!

……

 

除了打发时间以外别无它用的回忆到此为止。Ankh下意识打量一眼泉比奈,很快将视线移开,习惯性咂了一下嘴巴。左右他如今都死了,再追究当初这个愿望完成与否,早已失去意义。但……回忆起他消失前最后见泉比奈的那一面,青年又不由自主出神一瞬:这心血来潮的愿望——起码在那个时刻——是否能算是实现了呢?

 

这问题对他来说大概有那么点难以抉择。而尚未等他决定是要承认抑或否定它,冷不防从不远处热热闹闹的闲聊里好似听见自己的名字,愣了一愣,注意力一不留神就这样被带跑。

这些人搞什么鬼?Ankh眉头一皱,为什么忽然会提到我?——我都死了这么久了。带着一丝费解,他重新走到他们身边。他原本心想他们最多不过一时兴起谈到过往旧事,不想从泉信吾那儿听见的头一句话就将他镇在当场:“Ankh前两天回来了?我都不知道。”

……什么东西?对此同样毫不知情的当事人本人——的灵魂——险些哽住。

“哎呀,谁让哥哥你最近忙着出差,一直在外面没回来,”泉比奈笑起来,心情不错地同信吾解释,“不过那个Ankh在这里只待了没多久——处理完这边poseidon的事情,他就回到他的时代去了。”

——Ankh几乎是立刻就从她这短短的一句话里意识到了什么。他很快定了定神,眉梢一勾,挑出一点饶有兴味的弧度来。

……

 

耐着性子旁听了一会儿,状况外的亡灵总算从他们的交谈里明白了个大概:前几天似乎是有什么四十年后的假面骑士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,连带着将未来的他也给捎了回来。未来的他好心帮他们解决了这桩事,随后就在时空裂隙合起之前同他们道了别,离开了这个时代。Ankh总结完来龙去脉,不免砸了咂嘴。这事听上去未免过于离奇了点——但话又说回来,在这些人身边,好像再离奇的事看上去也多了几分合理就是了。他继而想到,会不会就是这个扭曲的时空裂隙,让未来的那个他遗留了一些力量在这里——然后阴差阳错叫醒了一缕自己过去的灵魂也说不定。

Ankh这么想着,无意识地就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来。那我猜这力量大约不会很多。他低下头,凝视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臂,心中近乎好奇地冒出一个念头来:我这样子究竟会维持到什么时候?

……

 

持续到什么时候不好说,总之,当Cous Coussier里的这桩小型庆祝会进入尾声时,至少Ankh还停留在这里。当缓缓降临的暮色从窗棂间流进来时,他从吧台的高脚凳上直起身,瞥了一眼距离自己仅有几步之遥的那桌人。大约是下午过于兴奋,此刻他们累的累倒的倒,只有泉比奈和千世子小姐还清醒着,在桌边负责为快乐聚会之后的残局善后。她们一边絮絮地闲聊一边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,Ankh没注意听她们正在说什么,只是撑着下巴端详这眼前一幕。

要是他还活着的话,这会儿还能去厨房顺个冰棍——

“……Ankh要是也在的话,他才不会帮忙。”泉比奈的声音忽然飘进他的耳朵,“他这时候肯定去拿冰棍了。”

Ankh先是一愣,而后忍不出嗤笑出声。

“也是哦。小Ankh最喜欢那些冰棍了。”千世子小姐回忆道,“从前小比奈你还经常管着不让他吃太多——现在倒是一直会买冰棍回来备用了。”

“那时候我担心他吃太多冰棍会影响哥哥的身体嘛。”泉比奈也笑起来,眼睛弯曲成月牙似的美好弧度,可瞳孔深处却好似晕开一抹忧郁暮色。“但现在就不会啦。现在我总在想……要是Ankh明天就回来怎么办?如果冰箱里找不到冰棍,他会不会不高兴?”她眨眨眼,记起一桩事来,轻轻啊的一声,“说到这个……我今天忘记买新的冰棍回来了。等一下我再出去买一点吧。”

“那就拜托小比奈你了。”千世子小姐合掌一拍,“这样的话,我先出去丢一下垃圾好了——小比奈就直接去商店吧?”

 

店主行动力极高,说着就提着收拾出来的两包分好类的垃圾袋出了门。Ankh下意识想要往泉比奈的方向靠近一点,但他刚一抬腿,眼前便陡然一阵恍惚。没等他回过神来,下一刻,Ankh就望见有荧荧的光点正从自己半透明的身躯想空中逸散,而这副躯体的轮廓也在逐渐淡去。他只愣怔了极短的一会儿,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——或者说,将要发生什么。

还真被我猜中了?青年想着,果然是那个我遗留的力量到极限了吧。

Ankh指节向上轻轻一弹,习惯性做了一个抛硬币的动作。他目视着那个逐渐也在向门口走去的背影,忽地回想起先前自己被打断的思绪。不管那时候实现没有……反正,她现在也没办法看见我了。Ankh平静地瞥了一眼自己几近全然透明的灵魂,不无自嘲地想道,没有十枚硬币的话,果然什么愿望都毫无意义。

……本应是这样的。

 

 

差三步走出餐厅时,泉比奈忽然停了一停。她似有所感,倏然过回头。

此时正是黄昏。窗外的夕阳将整座餐厅都笼罩在一片静谧而温暖的橙红色光芒里,浮动在空气中的灰尘也被映得闪闪发亮。不知是否是她产生错觉,恍惚间,在一地夕阳的余晖里,她似乎听见有谁轻声说:

 

“真迟钝啊,比奈。”

那声音矜持而朦胧,还带着一点难以分辨的如释重负,似乎是笑了笑:“……但这也不错。”

她怔然望向空无一物的前方,喃喃道:“Ankh?”

 

 

而这次回答她的只有满室的寂静。


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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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部分情节和 这篇 有重合。

*鸟,我痛苦的源泉,这篇从9月开始动笔一直写到死线前一天(。总算是在新剧场版诈尸前写完了,也不枉我是真的爱过……无论如何,鸟,我祝你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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